這一句話如同當頭棒喝擊在他的心上，馮劍臉色大變，他想了想，連忙追出去，“紅塵姑娘！紅塵姑娘！等等，紅塵！還求姑娘指點！”

紅塵卻已遠去。

馮劍跟霜打了茄子似的，垂頭喪氣不說，還一臉將要舍生取義的樣子。小廝不明白主子怎麽就這樣了，“主子，那女魔頭的約，主子還是不要去了。”

馮劍怨道：“不去不行了……”他看著手中的戒指，取出那枚丹藥，唉……沒有魅央宮的合作，能不能安全回到玄武還是難說。

小廝：“主子幹脆帶人抄了她魅央宮，咱們馮家還怕一個小小的魅央宮不成？”

馮劍一巴掌掄過去：“呸！你懂什麽？魅央宮是我能惹的麽？這一趟，是非去不可了，而且，還得我求著去見她。你個混賬！得罪了大護法紅塵，我還沒處置你呢！來人！把他給我帶下去，剁碎了餵狗！”

小廝臉都嚇白了：“啊！主子不要啊，不要殺我，放過我吧！”

有人來拉他，卻被他掙開了，“主子，我求您了，放過我吧！求求您了，不要殺我不要殺我……”

馮劍眉頭一皺，手一揮，那幫人便把小廝拖了下去，隔著墻也能聽到淒厲的慘叫聲，馮劍皺著眉頭，卻不是為小廝慘死而不忍，而是因為這聲音擾了他的睡眠。

幾日後，馮劍應約來到玲瓏堂。玲瓏堂果然很大，不愧是魅央宮的手筆。這進進出出的煉藥師，都好像不要錢似的，怎麽這麽多？敢情煉藥公會的事情是真的了？上次來他只是為了拍買丹藥，這一次卻是在找合作夥伴，自然得打量清楚了。一股奇異的藥香在鼻尖穿梭，引著他來到一間屋子面前。他忐忑著站在門外，若是不出所料，這裏面的便是魅央宮的宮主君是安了。這時，紅塵卻突然出現在了他身後。

紅塵：“馮家主來啦。”

馮劍一驚，唉，想他也是玄武的一方霸主，在紅塵面前卻是壓力不小。紅塵嗤笑了一聲，推開門，帶著他進了房門。一個蒙著面紗的白衣女子，氣質端莊嫻靜，正靜靜地坐在那兒，手中捧著書卷，似在琢磨什麽。身旁的案幾上，爐火似隱似滅，丹鼎上有白煙裊裊，散發出撲鼻而來的藥香。

這藥香便是不同尋常的，是上好的丹藥，只不說藥香，光看那丹鼎，是萬中無一的寶貝。他馮家做了幾輩子的藥材生意，宗祠裏供奉著的便是那鎮族之寶－－丹鼎，看著和她這一個似乎是差不多的，可他們也是萬分不易才尋來，也不知她是從何處得到？此時他萬分慶幸自己放下身份前來，他若是不曾打聽過君是安是何許人也，也許今日便會小瞧了她，那便是死一千次不足惜也。

“瀾夫人。”馮劍猶豫了一下開口叫道。

君是安站起身來，說道：“馮家主。我如今以魅央宮宮主的身份邀請你來此，且喚我‘君是安’即可。”

“是、是。是安小姐。”他可不敢直呼她的名諱，還是尊稱比較安全。不得不說，馮劍此人還是略略有些腦子的。

君是安也沒再稱呼上糾結，只請他坐下，緩緩說道：“今日請馮家主來此，是想有筆生意要談。”

馮劍假意不明：“哦？”

君是安不以為意，便解釋道：“馮家主不僅參加了此次玲瓏堂的丹藥拍賣會，而且還拍下了‘百毒不侵丹’，想來也是個爽快之人，那我便開門見山了。馮家主覺得，和魅央宮玲瓏堂合作丹藥生意如何？”

馮劍：“是安小姐說的是，只是……”

君是安：“馮家主有何要求？”

馮劍：“是安小姐也是個明白人，馮某此次前來，還有部分是當日小姐的一句話。”

君是安：“自然，馮家主若是魅央宮的合作夥伴，魅央宮哪有不幫忙的道理。”

馮劍放下心來，別的不說，只要保住性命，其他都好說。

君是安：“馮家主還有何要求？”

馮劍：“這……我馮家在玄武還是說的上一點話，這要是在別處……”

君是安：“正是在玄武。魅央宮玲瓏堂要在玄武站穩腳跟，光靠從朱雀之地的丹藥是不夠的。我知道你馮家原先也涉及藥材生意，你只需要負責提供原材料即可，魅央宮收購你的藥材，並會定期提供給你部分成品丹藥。”

馮劍：“好！”

“一言為定。”

“一言為定。”

漫無邊際的夜空裏，涼風陣陣，清冷的月光照在一旁的梧桐樹上，泛出微暗的光芒。梧桐葉上的一層細細的絨毛像嬰兒的觸感，柔嫩而青澀。月光倒映在池水裏，有樹葉飄落下來，在水中泛起一波又一波的漣漪。一位身著華服的年輕男子站在池邊，披散著發，任發絲垂到池水裏，迎合著那一圈一圈的漣漪。

他拿出一塊玉石，撫摸著上面的字跡，玉石正中刻著一個飄逸的“青”字。那是七年前無意中得到的，自從他救了一個神秘的人之後。

不到半柱香時間，一位身著青衣的絕色女子悄無聲息地跪在他身後。

男子知道她已經來了，便開口喚她：“青女。”

女子不動。

男子覆又說道：“你來了。每一次我喚你，你都來得這樣快。”

女子聽聞，緩緩擡起頭來，墨色的眸中只有男子的影子。

男子走近她，伸手將她扶起，出乎意料地朝著女子恭敬地拜了一拜。

女子像是受驚了一樣躲到一邊，繼而看著他眼中的認真，疑惑不解，等他的解釋。

男子說道：“青女，我有事要拜托你。所以……還是受了我這一拜吧。”

他鄭重地俯下身去，青女似乎有些驚訝但被自己刻意掩飾過去。

“青女。丹璟謝過你這七年來的相助。”男子又拜了一拜。

女子冷冷地接受了他的禮，她似乎料到男子接下來會說些什麽，不由得攥緊了手心。人類都是一樣可惡，要不是有救命之恩，她也不會留在此處這麽久，現在又要因為這個挾恩望報的人多留幾年麽？可是自己的身體……

男子說道：“你當年機緣巧合之下為我所救，甘願留在我身邊，從暗處助我。我們本是有個七年之約，現在丹璟卻不得不請你答應一個要求。”

哼，她就知道，果然是為了能更長久地利用自己。

“你曾告訴我，付出和得到回報是一樣的，得到你的幫助，需要以壽命為代價。”

青女點頭。

男子繼續說道：“那麽，丹璟願意以自身壽命為代價請你去保護另一個人。”

女子的雙眼倏地睜大，想不到有人竟然願意犧牲自己的壽命只為保護另一個人？女子怔怔地看著他的表情，看出他似乎並非說笑，也非一時想起。不由得眨了眨眼睛，等待著接下來的話。

“青女。三年後，你可自行離去。”男子俊美的容顏堪比月色，使得風也沈醉在這一池清水裏。卻不知為何帶上了些許憂郁。是因為那個要保護的人？

青女無比認真地看向他的眼睛，慢慢地閉上眼。將手掌貼近心間，她在心中默念：我無法溯及的靈魂深處，偉大的神啊，請告訴我，他深藏在心底的人，是誰？

丹璟也不管青女這番查探，將發絲隨意擱在腦後，倚在梧桐樹上，拎起一壺酒一飲而盡。月色正濃，舉手投足之間妖嬈無雙。青女驀地睜開眼，她無法進入他的神識領域，他藏得太深了。

她不禁有些好奇，不曾想到人類也會有如此奇妙的情感和舉動，也想知道丹璟想要保護人是誰，便點了點頭。

丹璟看著她終於願意，松了口氣。他並不是攜恩求報之人，只是，現在的她，真的很需要幫助吧。

他想起那天在朱雀街的‘偶遇’，她大概永遠也不會知道，為了所謂的偶遇，為了顯得自然些，為了表明他已經放下，他在冷風中、在那條熱鬧的街上，孤獨地站了多久。

他想起他抑制住內心的激動，淡定地喚她的名字，她擡頭看見自己那一瞬間的心跳，那是從未有過的狠厲和喜悅。

他想起和她並肩行走在朱雀街上，卻憶起了在青龍的錦官城，也是這樣，在她身邊的，是他。所以他裝作不經意問她，是否會想起牧雲院？君是安只是淺笑著說，你現在是青龍之主，如何能離開太久？

她還是那樣剔透。可他寧願她糊塗一些，也好給他留些做夢的空間。

所以他回來了。帶著她對他的期許。

“青女，我想讓你保護的人，是朱雀之地不知一族主母，君是安。”丹璟擡頭望著月光，心中卻越來越堅定。他沒有說君是安是魅央宮的宮主，卻強調是不知一族的主母，不知道這話是說給青女還是……說給自己聽的呢？

青女點點頭，示意她已經同意去保護她。

“不要讓她知道，是我讓你去的。”丹璟有些落寞地說道。

青女不解地看著他。

“她……許是不希望我這樣做。你慢慢找機會接近她吧。”丹璟自嘲。

青女點頭，面無表情地離開。

丹璟掩眸，本來……都是我的，是我！是我自己！拱手讓了人！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丹璟放聲大笑，他狠狠地將手中的酒壺摔了出去，是安！既然你心中的那個丹璟是天生的王者，那我為你奪了這整個大陸，站在這大陸之巔又如何？

－－－－－－題外話－－－－－－

哎呀呀，丹璟這樣子，倒讓人好心疼，乃們說，三年之後，他是死還是不死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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